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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沉默羔羊(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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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福看着舒秀桑手中锃亮的手术刀对着自己,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膝盖忽然一软,贺福整个人跪了下来嚎啕大哭,边嚎哭边道:“秀桑,你放过我吧,十几年夫妻情分,你怎么忍心说杀我就杀我?是老四对不起你,你都报仇了,老四一家都没了,还不够平息你的怨气吗……你生前我没有给你吃好穿好,现在我给你烧纸钱,要房子车子我都给你烧,贺家已经快被你折腾散了,看在智辰和智樱的份上,你就放过我,放过贺家吧!”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出弄懵了,佘巡一副“你们在闹哪样”的表情,连舒秀桑都怔然了片刻,她看着贺福,听着他的求饶和哭诉,面色没有一丝变化,只有双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暗淡,“阿福,那些事情……你都知道?”

    “哪些事?”贺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有点想要发怒,像是回忆到了什么耻辱的东西似的,但是又忍了下来,“一开始我不知道的,我以为是智樱……我没想到是你,妈今天才告诉我的。”

    “然后你就想和我离婚?”舒秀桑问。

    “……是我鬼迷心窍了,不对,是我混账了,我不知道你已经死了,”贺福又开始哭了,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了血,一个大男人,这样子说不可怜、不恶心是不可能的,“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跟你提离婚啊!”

    他的意思是因为贺全强迫了舒秀桑,他觉得丢脸,才会想要离婚……舒秀桑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他的面容已经衰老,眼袋浮肿,腰腹因为常年酗酒而发福,浑身透着一股颓丧失意的气息,可是当年呢?当年舒秀桑初识这个男人,他便如天神一般降临在她面前,高大威猛,细心妥帖,尽管不是世家名门出身,但却有着走南闯北的意气风发,侃侃而谈时,自有一番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风采……他说自己出身鄙薄,不敢奢望她下嫁,他说若是得偿所愿,必定会对她好,他说她为他远嫁他乡,从此他便是她这一生的依靠……

    她靠着当年的些许回忆些许温暖,不顾一切跟他走,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忍受一切随之带来的苦痛——她那么的爱他,她那么清晰地明白她离不开这个人,即使偶尔贺福半醉半醒之间,对她流露出冰冷彻骨的恨意,他听着旁人的议论,恨她令自己半生郁郁不得志,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意。

    舒秀桑不曾在意过,总要有爱,才会恨的,她自己何尝不曾在深夜人静之时被怨恨主宰过那颗已经习惯了麻木的心,只是天一亮,她又重复了深爱着他的每一天。

    只不过,如今呢?

    “秀桑,”贺福试图抓着她的手轻声安抚,但是手指瑟缩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动,反而微不可见地退后了一些,眼里藏着细细的惊恐,他在怕她,怕她像是每一个恐怖又悲惨的鬼故事里一样,生前被自己毒打,死后回来寻仇,“既然我们缘分已尽,你就……安心去吧,大家不拖不欠,也不必再续前缘了,我已经耽误你一世,就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舒秀桑沉默片刻,似哭非笑,“阿福,你也知道你耽误了我一世?”

    贺福浑身一抖,“我……”他似乎想反驳的,可惜又不敢,只能咬着牙道:“是我对不起你。”

    那一瞬间舒秀桑简直想大笑几声问他,既然你对不起我,那么何来的没拖没欠?只是她没笑,也没问,眼中的最后一抹光彩彻底熄灭,她满脸麻木地松开手,金属制的手术刀“哐当”掉在地上,舒秀桑平静地转向封容,道:“暗警官,我认罪了。”

    她认了贺家逝去的几条人命,就等于断了和贺福的情分——但她依然认罪了。

    林映空看了看封容,后者对他点头,他便拿出一副特制的镣铐,上前去锁住舒秀桑的双手,也禁锢住了她的能力,鄂静白走过来,谨慎地盯着她——这是一个要用A级禁锢的罪犯。

    在押走舒秀桑之前,林映空还很好心地替瘫软在地上的贺福按了呼叫铃把医生叫过来,然后俯下身子,微笑,状似善意地提醒:“噢,对了,差点忘记告诉贺先生,你的妻子舒秀桑她还是个活人。”

    贺福惊愕地抬起头来,眼里迸出一缕怒意。

    林映空慢悠悠地补充:“而且还是个枪打不穿、人杀不死的活人,嗯,我估计不是人才对。”

    贺福眼中的怒意瞬间定住,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映空。”封容见他没跟上来,就倒回来喊了他一声,林映空心情极好地应了一句,起身离开了,丢下贺福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惶惶不可终日。

    透明人被抓到了,不对,是她自己束手就擒了。

    这个消息传到总办外勤组其它组员耳朵里,听得他们一阵纳闷,总觉得好像自己在和透明人对峙的局面上输了一筹似的,不过他们还没空郁闷,透明人是抓到了,还一抓抓了俩,但是这会儿还不能放松下来了,和戮血盟相关的两个人物——罗成和奇恩都跟她们母女俩搭上了边,贺智樱还使出了之前没现出来过的驭尸术,指不定那两个祸害有没有在附近猫着看好戏,总办外勤组众人直接就把附近十里地搜了一轮,这会儿去审问舒秀桑和贺智樱也没用,别说她们知不知情,就算真的知道,等问出来了,该跑的早就跑光了。

    这么一来,还真的搜出了一点线索,在贺家人暂时落脚的那家酒店对面的小旅馆里,就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这里看了个房住了一晚,舒秀桑被贺福打得半死的当天下午,前台的服务生还见过贺智樱进来过——是不是贺智樱本人,暂时持保留态度——祝孟天和鄂静白找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空了,不过清洁阿姨还没来得及打扫,他们在垃圾桶里翻出了一张揉成团的纸条,是约人出来见面的,佘巡看了一眼,说很像奇恩的笔迹,他在奇恩的party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玩的。祝孟天他们再继续追查,就只查到对方去了客运站之后就断了线索,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奇恩,那么他这么谨慎,恐怕也不只是为了躲避灵安全局的追捕,罗成那边肯定也没打算放过他。

    而被舒秀桑打晕的狄冰巧也平安无事地醒来了,她深觉丢人,又不能拿舒秀桑开刀,干脆把贺双害死她女儿贺萍芝的证据拿出来,直接把贺双交给当地警方处理了,贺双当时那个愕然诧异的表情看得狄冰巧那叫一个舒爽,难不成贺双这个人渣中的战斗机真的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

    这事情一爆出来,最容易哭天抢地阻碍办案的贺母不在,贺寿又不是个能拿事的,都说虎毒不食子,贺父直接被自家女儿的这一禽兽行为气个倒仰,哪里还会理她的哭诉,贺双就这么毫无悬念地被抓走了,而还剩一口气的贺母被送去急救,命是保住了,不过惊吓过度,人已经中风,后面的年岁都要瘫在床上被照顾,就连脑子也吓傻掉了,咿咿呀呀的别人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戴衬虚也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漠然地看着颓败的贺家,只在和贺寿说话的时候眼里带了点安慰之意,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贺智辰从昏迷中醒来,也没开口问什么,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他坐在那里沉默得可怕,像是已经接受了命运给他安排的一切,只在林映空经过这里顺便进来看他一眼的时候,他问林映空,他是不是会被判刑。

    林映空想了一会儿,道:“如果运转得当的话,要把你捞出来也很容易。”毕竟他只是个顶罪的,贺福也还活着,前提是,有人肯捞他。

    然后贺智辰就不说话了,也不问他的母亲和妹妹去了哪里,闭上了眼,像是即将皈依的佛门子弟——万念皆空。

    林映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透明人已经被抓住,他们要带着人转移到当地的灵执法部分部,那里有能绝对保证透明人跑不掉的房间,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实在不怎么放心。

    等顺顺利利把舒秀桑和贺智樱各自送进灵执法部分部专门关押重犯的牢房里,时间已经迈过了凌晨两点,封容看了看两个牢房里同样沉默的母女俩,再看看总办外勤组组员们有几个已经在打呵欠了,于是道:“留人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其他人直接在分部这边休息,两个人一组,两个钟头轮一次班,明天再来审人。”

    众人都快忙了两天一夜没睡觉了,而且舒秀桑和贺智樱这会儿看起来都不像是想跟他们说话的样子,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审人可能是个比抓人还大的工程,先养精蓄锐吧。

    分部和总部差不多,都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公用的休息室也足够,只有白丛丘龟毛地要去住酒店,顺便把佘巡也拐走了,总办外勤组剩余的六个人直接挑了一间一群人往里一躺就是了,狄冰巧倒是还记得检查鄂静白身上被透明人划出来的伤口,旱魃恢复能力好,这会儿都愈合了,狄冰巧确定无毒无副作用了才放他去休息。

    第二轮值班的是封容和林映空,睡了两个钟,他们就起来去接乘小呆和费蓉的班了,特制的牢房一面是单面玻璃,可以从外往里看,不能从里往外看,林映空见贺智樱和舒秀桑已经躺着了,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闭目养神,他就拉着封容找凳子坐下了,空调的温度调得不低,在室内倒也挺暖和的。

    “部长要不要继续睡?”林映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封容想到早上他赖着自己不肯起来的样子,笑了笑,“不用了,不困。”

    于是林映空又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些零食,虽然两个人都不是爱吃这些的人,不过在不紧张的气氛中倒是能打发打发时间,封容随手拿了袋葵瓜子,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可是不可能出现在凌晨时分的鸟叫声,他奇怪地抬了抬眉梢,“你的快递?”

    “嗯。”林映空也听到了,明显流露出笑意,用徽章给守护分部的结界发了个讯号,然后伸出手,一只白色的鸟儿从空气里钻了出来,在室内盘旋了几周,落在林映空手上,和他特意散出的灵力一碰撞,一个几厘米见方的小盒子就落在了他的手心里,林映空又分出一缕灵力喂给那只白色鸟儿,它才愉快地飞了起来,转眼又消失在虚空之中,林映空这才迫不及待地拆起那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无论什么时候,封容都不太适应这种灵异学界式的快递,心理阴影来自于作为灵异学界男神的他在这种快递方式刚开始流行的时候试过被狂热粉的礼物差点埋死,后来发明此方法的人被灵执法部原先的部长带着浩浩荡荡的部员们上门去“威胁”了一顿,才改成了不经本人同意就无法快递的制度,但封容至今想起那堆礼物山仍然心有余悸。

    不过他还挺好奇自家助手在任务期间好端端的为什么去购物的,结果看到林映空拆出一条银色柔软的细绳,然后又拿出封容之前送他的翡翠玉坠子穿在绳子上,银绿相间煞是喜人,林映空得意地朝他展示道:“部长,这是万年的天蛛丝编成的绳子,输入一个人的灵力之后打结,那么除了他本人就没人能解开这个结,你帮我戴上吧~!”他就没打算戴上后再取下来了!

    封容先是一愣,然后哑然失笑,“只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不值钱,但是值心意啊,”林映空不满意他的说法,“这是部长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封容干咳一声,瞄了瞄上头的监控,心道回头让丁有蓝帮忙截掉这一段就是了,于是接过东西走到林映空后面,拂开他的衣领,认真地给他戴上,灌入灵力,打了个繁复漂亮的结,道:“好了。”

    林映空低头看了看垂在自己胸前的水滴状坠子,眉眼便是一弯,又有点可惜现在冬天衣服穿得多,不然他一解开上面两颗扣子就可以让人看到部长对他的“心意”了,真是想想都让人兴奋啊~

    封容不用看他的脸,就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了,没看那粉红泡泡都到处飞了么,他好笑地揉了揉林映空的脑袋。

    “部长。”林映空突然出声唤他。

    “嗯?”封容正在整理他的衣领,应了一个单音。

    林映空握住那个玉坠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松开了,他笑道:“不,没什么。”

    其实刻在坠子上的文字很特殊,林映空不认识,连见多识广号称小百科的丁有蓝都抓瞎,他借总部的系统查舒秀桑的时候顺便问了灵安全局里交熟的一位古语言大师,对方也翻了不少资料才查出这约摸是数千年前在南边很小的一片区域内使用的古语言,具体的情况一无所知,流传至今也就仅剩那么几十个可以辨认的,封容写的那个字正好是其中一个——容。

    林映空只是想问,这个“容”字是部长的姓氏还是名字,但是又想到对方想说的时候自然不用他瞎猜,所以他就没有问出来了。

    封容没有留意到自家助手的弯弯绕绕,只是不经意看到牢房里的舒秀桑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盯着那面单面玻璃,像是能看得见一样,眼神直勾勾的,有那么一瞬的羡慕之意,转瞬又化作了一片幽幽的沉滞。

    等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已经确定贺家仅剩的小猫三两只都是风平浪静没闹什么幺蛾子,不会再有第三个透明人了,总办外勤组众人才算是正式地松了一口气,开始打起精神来准备审问的事情,狄冰巧在凌晨值完班之后也没有再睡,而是抓紧时间给他们做了份透明人的生物分析。

    “舒秀桑的身体里有海蜇、樽海鞘、蚯蚓、螃蟹的基因,更多的我需要做更详细的分析,分部的仪器不够高端。”狄冰巧面无表情地如是道。

    “等等,”祝孟天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冰巧直接告诉我这些基因有什么用吧,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人类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血统……而且什么尊海什么俏是啥玩意儿,长得很俏很尊贵的海吗?”

    狄冰巧“……”了一会儿,那张没表情的脸挂不住了,她露出了明显的嫌恶之意,“海蜇和樽海鞘都是胶状透明的生物,蚯蚓和螃蟹有再生功能……我勒个擦,到底是哪个这么没品把这些东西杂七杂八混在一个人身上的!?”重点是那个人还混成功了,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把她技高一筹的!

    封容和白丛丘交换了一个眼色,白丛丘露出被恶心到了的表情,示意这件事他自己解决,别找上他,倒是佘巡兴致勃勃,不过因为不是灵安全局中人的身份而暂时不能一起和他们开会旁听,在会议室外面眼巴巴地等着白丛丘回头给他透露消息——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佘巡现在的身份只是局长大人的“宠物”,等白丛丘把他加入灵安全局的程序落实下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至于佘巡想不想加入,这个嘛……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林映空听完狄冰巧的解释,专心思索了片刻,“也就是说,舒秀桑可以把自己变成透明的胶状生物,受伤之后,还可以快速恢复?”

    费蓉听懂了他的翻译,“所以那天我的那一枪是打中她的,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逃跑了?”

    “应该说是你把她的一部分打散了,”狄冰巧纠结了一下形容词,“蚯蚓被砍成两节不是都能动么,舒秀桑应该也能,打断她一只手,她及时捡回来就安上去就行了,强大的再生能力能把她的手接回去。”也就表明佘巡昨天没看错,费蓉那一枪打散了舒秀桑的骨头和血肉,这个恢复的工程量不小,等到第二天了还被佘巡察出端倪,另外,她分离的那部分对环境依旧有感应,不特意收回的话会在原地等待一段时间才死亡,在这期间还能利用分离的那部分身体组织和身体共享“看到”的事情,可以说是暗杀和监控的必备良品。

    乘小呆有点吃惊,“那不就表示她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