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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香如故（第1页）

我工作的单位是一所离城三十多里的山区中学。这儿艰苦，我来之前几乎没有大学生到这里工作。教师大都是土生土长的，一边教书一边种地，过着清淡的生活。时光晃悠悠地过了好多年，时代前进的脚步声终于震醒了桃园里的人们。人们睁大眼睛惊讶着外面世界的精彩——要想富，先修路。一条弯弯曲曲的灰白色的水泥路在山民们的号子声中伸向了外面。很快，班车开了进来，年轻人也跟了进来，学校里充满了生机。

年轻人最少保守。学校的各项活动总是年轻人走在前头。年轻人充满激情的工作着，忘记了什么是单调的生活。教书之余，或结伴在暗红的泥路上散步到山之深处，或清风明月作海阔天空的夜谈，或孤灯只影看书写信，或放浪形骸饮酒高歌。然而生活毕竟是现实的，秋风吹来，白霜满地，浪漫渐渐失去了鲜活，现实的本色清晰地露了出来——这儿是山区，是欠发达的地方，有的学生深秋了还在穿凉鞋，冬天还在穿单裤，他们瑟瑟发抖的坐在透风的教室里，冻疮爬满了他们的双手

面对着他们，面对着现实，我的心沉重了。我越来越觉得教师的工作充满着一种崇高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是无形的鞭子，驱动着我把青春的热血抛洒在孩子们身上，给他们知识、信心和勇气。等他们长大以后，能够把贫穷的家乡变得富裕，能够使他们沧桑的父辈过上好日子。

我怀着一颗爱心在这里耕耘，然而这颗心却常常感到伤痛。我的学生可能是因为穷惯了而容易满足。在这里，几乎是清一色的非中师中专不读，几乎没有人走由高中而大学的路。前辈们的学生如此，我的学生也如此——这几乎是传统！他们并不是笨，而是长期的贫穷和小小的天地禁锢了他们高飞的翅膀。他们仅仅只是需用最捷径的方式中跳出“农门”就满足了！至于后面能否找到工作，用不着去管，也用不着去想那么多。只要能够走出山门，就够对得起祖宗了，就是完成了一项大事业。这是一种可悲的满足。这种可悲的满足像一把利刀时刻割痛着我的心。来自爱的伤害是最痛的。对于一个热爱学生的老师，这种可悲的满足常常是揪心的疼痛。

学生是没有错的。这只是我的多情。没有羽毛的鸟儿是飞不动的，没有油的汽车是走不动的。既然选择了这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只有以最大的爱心和耐心去开阔他们的视野，把他们送出山门，祝福他们走得更远。

漫漫的冬季终于过去，又是春天了。这是山区最美的季节，年年如此，花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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